[一期一振×江雪左文字] 空 part.2


    
    时间地点姓名等细节多有出入,大多是因为材料有限或变化太多,不得不选取比较方便的,各种道歉不再复述。

    一期一振×江雪左文字,药研藤四郎×宗三左文字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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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part.0

part.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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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part.2
    
    深夜,万籁俱寂。
    廊下没有额外照明,能倚仗的只剩晕染在空气中的淡淡月光;可在这个夜晚,连月光也是暗的,露水般凝结,汇作一道幽光熹微的河流。江雪左文字缓缓走在檐廊中,穿戴在袈裟内外的护甲已经脱下,宽大僧袍失去重物的压制,灌满夜风,浮在水中般翻出不可思议的形状,似乎已与寒寂月色融为一体。
    极慢极慢地,他走到手入室前。
    室内点着灯火,昏黄昏黄的,透过门上糊着的纸张,悄悄地沁出来一点点,温和宁静,有种令人舒缓的暖。 
    朦朦胧胧地,纸门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,一坐一卧,一个执着另一个的手,似乎连时光都在此刻忘却了推移,纹丝不动。
    默默看了许久,江雪左文字终究没有抬手拉门,便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,折返而去,逐渐消失在越远越浓重的暗沉夜色里。
    
    纵然挂着兄弟之名,到底缘浅。
    付丧神并非刀剑与生俱来,而是在长久的岁月中,吸收天地精华、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、灵力而诞生。
    即使同样由名匠左安吉亲手锻造,江雪也没有能追溯到任何那段时光的记忆,甚至无法确定,自己是否真的如所有人认定的那样,是左文字三兄弟中的长兄。
    江雪左文字最早的回忆,是在一处幽暗室内。
    
    — 天正元年·踯躅崎馆 — 
    
    即使名城辈出的战国时代,武田家的居城踯躅崎馆也有些别具一格:城主居所周围层层密布家臣的宅邸,外围设有聚集职人、町人等的府中町,无论守卫还是生活都以城主为中心,彰显城主的特殊地位。
    这座已有五十多年历史的城,此刻,随着一名使臣抵达,突然间,隐隐剑拔弩张起来。
    
    “实在抱歉,让板部冈大人久等了,这边请。”
    板部冈江雪点点头,似乎很随意地跟上对方,沿着曲折檐廊慢慢行进。
    几个月前,武田信玄上洛途中,在三方原与德川家当主德川家康爆发合战,武田军大获全胜,乘势连下二城,眼看就要灭了德川家;可就在这个时候,武田信玄突然放弃进攻,率军返回居城,并从此避世隐居,不再出战。
    ——这还是那个称霸信浓的“甲斐之虎”吗?信玄上洛前就有身体欠佳的传闻,难道说,他已经过世了?
    自从今川义元在桶狭间惨败于织田信长并枉送性命,北条、今川、武田的三方会盟便岌岌可危,若连武田信玄都没了,同盟还有存续的必要吗?
    不久,板部冈江雪被派遣来踯躅崎馆,名义上是送来北条家的慰问,实际任务却是探明武田信玄的生死。
    此行目的,武田家自然一清二楚。
    也正因为如此,更不能将对方拒之门外。
    
    板部冈江雪被引领到城主居所最深处,可能是为了防备敌袭,这里的墙壁都用木板层层加固过,仅在高处留下扇小窗,一束光线有气无力地漏进室内,再被屏风帘幕一挡,暗得看不清高坐主位之人的面容。
    “板部冈大人,远道而来,辛苦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 
    板部冈江雪没有立刻应答。
    他已将届不惑之年,自被征召入北条家起,便在处理各种实务,见多识广,处事稳妥,深得北条家信任。
    眼前之人是不是武田信玄本人,用什么言语和礼节回应,都必须在片刻晦暗中决断——这不仅关系到板部冈江雪个人的荣辱,更是表明主君北条家的立场。
    霎时间,宛如空气在狭窄的室内一齐凝固,氛围僵硬无比。 
    比此刻明面上的局势更冰冷的,是无声无息的杀气。
    在板部冈江雪后方,视线死角的门旁,沉不住气的武田家侍卫悄悄伸手,按上了刀柄:不管是否已被发现真相,死人总是不会泄密的。
    鲁莽的侍卫并没有看见,有个不应在这里出现的存在,已经牢牢站定板部冈江雪身后。
    瘦削颀长,身披与身后人如出一辙的僧袍,却没有剃度,如瀑长发披散,直垂到膝下,泛着潋滟的水色,于幽暗中分外妖异。面孔苍白,僧袍素净,连腰间那柄尚未出鞘的太刀,也灰扑扑的,毫不起眼。
    浑身上下唯一亮色,是缠绕在他右腕的一串佛珠。 
    殷红如血。 
    江雪左文字,板部冈江雪的爱刀,此刻,终于化身成形。 
    普通人见不到付丧神,便也不知畏惧。侍卫腰间佩刀无声无息出鞘三寸,浑然不知江雪左文字已蓄势待发,随时可以令他血溅五步,甚至,让这里再无活口。
    ——这时。 
    板部冈江雪稍稍低头,向主位上的“武田信玄”行了个稽首礼,说:“得以亲眼见到您贵体康健,在下深感荣幸,吾主也定会为此笑逐颜开吧。”
    语速很慢,语气倒相当笃定,十分诚恳。
    冰冻也似的气氛顿时消融,出鞘的剑悄悄收了回去,像是一切暗流都没发生过。
    江雪左文字不解地望了一眼主人,默默隐去身形。 
     
    归途。 
    “大人,武田的事似有古怪,为何要在那么昏暗的房间接见来使?”随着板部冈江雪出使的侍从跟了他多年,地位虽不高,却是不折不扣的心腹,自然也不需避忌,“难道说,您真的相信,那是信玄公本人?” 
    “自然不可能。”板部冈江雪答得很明确,一点也不玩出家人的机锋,“可是现下,信玄公必须活着。”
    如果武田信玄死去的消息传开,武田家的敌人势必蜂拥而起,北条、武田、今川三家的同盟也将难以为继,曾经派兵协助武田信玄参与三方原之战并因而与织田、德川等大名结怨的北条,届时恐怕不得不面临四面楚歌的困境。
    为了维护北条家代代守护的和睦,即使明知是个弥天大谎,也需要将它说圆。 
    “可是大人……这样一来,您……”
    板部冈江雪早在真言宗门下出家,真言,即是真语、如语、不妄、不异。不妄语乃真言宗必持之戒,更何况向天下人说谎?未证言证、做假见证,所谓造地狱因,是要下耕犁地狱的罪过。
    即使抛开佛法,纯以世俗之心看来,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,待水落石出之际,“亲眼见证武田信玄仍然在世”的板部冈江雪,恐将难逃“有辱使命”“愚蠢无能”的指责。
    “无妨。”
    “神佛定能体谅大人您一片苦心,不会将您与那些为私利妄打诳语的俗人混为一谈……” 
    板部冈江雪摇摇头,阻止侍从说下去,而后淡淡说了句话:“即使不得已而为之,罪,仍是罪。”
    
    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春末,小田原城外熏风微暖,山花烂漫,远远就能看见农民在田间劳作,一派和平景象。
    距离这里成为人间地狱,还有短短十七年光阴。
    当然,此刻的江雪左文字,尚不能想象那么遥远的将来。

    武田家与北条家,终究愈行愈远。

    终于,板部冈江雪又被任命为使臣。这次,他将远行尾张,拜访势力越来越大的织田信长。 
    也正是在那里,江雪左文字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兄弟,宗三左文字。 
    
    ——TBC
 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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