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一期一振×江雪左文字] 空 part.3


    本节为左文字兄弟对手戏,少数内容略重口,可能令阅读者感到不愉快,提前道歉。
     
    一期一振×江雪左文字,药研藤四郎×宗三左文字 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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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.0

 part.1

part.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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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part.3
    
    “兄长大人,有个不情之请,拜托您务必答应。”
    初次见面的“弟弟”,如人类般端正跪下,毕恭毕敬地向江雪左文字深深拜倒。作成先后无法考证,以化身成形时间计还比江雪左文字早些,宗三左文字竟毫不犹豫地尊他为兄,甚至行此大礼。
    随着他的动作,薄红长发流泻垂地、铺散开来,宛若盛放便凋零的樱花。
    美艳到近乎不祥。 
    “请折断我。”
    理应极其凄凉的恳愿,宗三左文字却说得平静而坚决,近乎掷地有声的铿锵。 
    
    喜爱收集刀剑的织田信长,见到板部冈江雪腰间的佩刀,顿时来了兴致:左安吉是南北朝名匠,流传到现在的作品不算太少,有铭的却不多;此外,他的作品一般是小振反的短刀,太刀较为稀少。而北条家这名使臣所拥有的,正是一把有铭的太刀。 
    要不是近侍极力劝阻,信长差点就要亲自与板部冈江雪切磋一番。即使如此,他仍伸手解下腰间佩刀,掷给一名武士:“你拿着它,招呼一下板部冈大人的宝刀吧!”
    与使者兵戎相见当然不合礼节,可织田信长何曾在乎过这些。抬抬手,令本欲进谏的近臣霎时噤若寒蝉,织田信长对板部冈江雪哈哈一笑:“这也是左安吉的作品,如此,不算辱没了大人的刀吧?”
    
    板部冈江雪此行,名为出使,实为求和。
    眼下,北条家已与武田家决裂,与上杉家更有御馆之乱的仇怨,周边敌人林立。敌人的敌人即是友方,如今北条家不得不结交的,恰恰是当初的冤家对头:织田家。
    显然,不能在这里因无伤大雅的细节忤逆了织田信长。
    “如您所见,在下只是一名使者,平素仅负责俗务,并无上阵实战的经验……但是,名满天下的义元左文字就在面前,尽管在下武艺低微,还请务必让我有这个荣幸领教一二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织田信长似笑非笑,双眼与其说看着板部冈江雪,不如说已经穿透了他,径直望向他身后,“很好,既然这样,相信你的刀也会多少有点斗志吧。来人,侍候大人下去更衣!”
    普通人应当看不见付丧神才对。 
    可刚才,织田信长的视线分明盯着江雪左文字。
    那是鹰隼睥睨猎物的目光。 
    
    不等江雪左文字想通方才那一眼的深意,又经受了另一种冲击。
    
    只求一死。
    宗三左文字表明这个近乎离奇的心愿,似乎是担心遭到拒绝,又说明了原因。
    织田信长于他而言,是杀害主人的仇敌,他不愿成为仇敌的奴隶,可身为刀剑之付丧神,终究无法离开本体的禁锢。
    然而,宗三又无法容许自己只为解脱,就轻易折断在凡品刀剑之下。
    “我已是妨主的业物,不想再因不见天日的私心,令义元公的眼光蒙羞。粟田口也好,长船也罢,哪怕天下五剑,我也绝不能比他们逊色。不过,如果是同出一脉的兄长您……”
    事实上,近年来,魔王几乎不用宗三左文字作战,反而当做什么荣耀的佐证,藏而不用,便是他甘心自毁,也已经没有办法。 
    无法真正作为刀而生,起码希望作为刀而毁灭。
    其中因缘,只有江雪左文字能斩断,也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。 
    
    江雪左文字俯视着他。
    成形数年,江雪左文字对织田信长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。这位当今最强大的大名,对待敌人与弱者毫无慈悲可言,曾放火烧了比叡山延历寺,残酷屠戮其中僧众住民,男女老幼无一幸免。因为一名部将背叛,就把他家中留下的妇女绑在十字架上慢慢刺杀,连其领地内完全无罪的普通民众也惨遭株连,被关在几间平房里,放火活活烧死。甚至有传闻说,由于妹夫浅井长政与自己为敌,织田信长击败他之后,将妹夫的头盖骨做成酒杯,用以宴请宾客。平定一向一揆时,不仅屠杀敌人,也殃及百姓,连各一向宗寺院的主持,都被搜出并处以磔刑,至于被怀疑参与暴动的人,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斩首,即使早已投降的也不放过,据说前后杀死数万人,尸体覆盖大地,见不到半分泥土。
    因为这些,织田信长也有个异称,叫做“第六天魔王”。 
    落在这样的人手中,而且还是杀掉主人的仇敌,宗三左文字的痛苦与绝望,想必比须弥山还要深重吧。
    如果能让他解脱……
     
    ——不行。 
    此行必须与织田家达成和睦,以免北条家在强敌环伺中孤立无援。
    以切磋之名试刀虽是织田信长的指示,但这场“比试”,板部冈江雪许败不许胜,更遑论折断织田信长的佩刀?
    比试中,当宗三左文字陡然敛尽寒光,几乎变成一把普通刀剑的同时,江雪左文字也跟着收了锋芒,剑刃相交,本该是火花飞溅的刹那,此刻却平淡绵软,仿佛只是两个孩童拿了木棍戏耍,全无名刀抗衡应有的魄力。
    织田信长丝毫不以为忤,拍拍手,制止双方继续浪费时间。这回,他并不掩饰,直接望向江雪左文字的眼睛:“不错,好刀。” 
    方才还因比武而热闹滚滚的现场,霎时静了下来。
    喜好收集刀剑的信长大人,夸奖了北条家使者的佩刀。如果使者识相点主动将刀献上还好,如果一言不合……
    “承蒙谬赞。”板部冈江雪微微欠身为礼,不卑不亢,“不过,似乎还是不够格入您法眼吧?” 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……你这和尚,有点小聪明嘛!”织田信长开口大笑,然后说,“是好刀,可惜,太慈悲了。刃物就是刃物,没点破釜沉舟的气势,如何切裂这个乱世?”
    名义上是个问句,可织田信长显然不需要旁人的回答。他从部下手中接过宗三左文字,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,慢慢抚摩一遍刀身镌刻的字样。
    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義元討捕刻彼所持持刀。 
    那正是他霸业的起点,而这霸业,十几年后的现在,依然蒸蒸日上,天下布武。那些被杀死的僧侣,口口声声说的“天谴”,看来还远在天边,毫无落到地上的迹象。
    其间,宗三左文字并未现形。
    那个樱花也似的付丧神,从得知解脱无望的瞬间起,就像不曾存在过那样,销声匿迹。
    
    自己说出拒绝之言那一刻,宗三左文字脸上的表情,江雪左文字永远不会忘记。
    为了对主君尽忠,断送弟弟唯一的希望,让他有了之后种种悲哀的记忆。 
    那是他对宗三犯下的罪。
    即使历经数百年斗转星移,又在这个奇妙的地方以人类之躯重逢……罪,依然是罪。
    江雪不曾忘记,他知道宗三也没有忘记。 
    对审神者尚能保持一份尊敬的宗三,在江雪面前殊无此意,对这个“兄长”,不用任何敬语,连称呼也一概欠奉。 
     或多或少,恨着自己吧。 
    
    “……我不知道。作为今川的剑了结一生,是否会更幸福?”以阴沉表情那么说的人,却在桶狭间的电闪雷鸣中,露出迷离的灿烂笑影。
    不论如何,那一刻的宗三,确实很幸福。
    就这样让他战死沙场,反而成全宗三殉主的心愿,也是江雪唯一能给他的补偿。
    可是,却被…… 
    不期然想到某个人,江雪左文字不由得在黑暗中睁大眼睛,浮起一丝苦笑,慢慢拨动腕上佛珠。 
    珠子一颗一颗滑过指间。 
    静虑离妄念,持珠当心上。
    
    黎明到来前,一切异常阴暗。 
    映在江雪左文字眼里的,只有仿佛无穷无尽的浓浊黑夜。  
    
    ——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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