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种警告不再复述。
这节有点仓促……有机会有力气再改(揍)
一期一振×江雪左文字,药研藤四郎×宗三左文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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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.4
火。
梦的尽头,总是连天的火炎。只要见到这片赤红的火,就知道噩梦即将结束。
可是清醒与否,又有什么差别?
不过是不堪的梦境,与比梦境更不堪的现实罢了。
宗三左文字闭着眼睛一动不动,室内另一个人仍轻易发现了他的变化:“醒了?”
名义上是个问句,语气倒很肯定。
宗三左文字只得慢慢睁开眼睛,正见到药研藤四郎好整以暇观察自己,不禁露出苦笑:“我,怎么还活着……”
“啊,只是还得再躺几天。”药研藤四郎似乎没听到宗三话语中溢于言表的失望,普普通通回了句,这才不着痕迹地抽回手,站起身,从桌子上摸出支棍状物,“醒来就好办了,张嘴,‘啊——’”
“……”宗三左文字满头雾水,瞧瞧药研藤四郎,又瞧瞧他拿在手里、正往自己脸上凑过来的细棍,迟迟没有照做。
那物件总长不到五寸,前端闪着刀刃般的寒光,却一点也不尖锐,反而圆润得很,尾端扁平有点像箭羽,尾部中央还有一处长方形,正泛着蓝光——总之,很有些古怪。
显然是看出了宗三左文字的迟疑,药研藤四郎笑了笑说:“这是毒药,只要含在舌头下面半刻钟就能生效。很棒吧?试试?”
宗三左文字无语。
药研的话显然是假,可自己,分明为仍旧在世而遗憾,死亡尚且不惧,一支正体不明的细棍又有什么可害怕?
见宗三左文字张嘴,药研藤四郎老实不客气地将短棍插进他口中,在舌下放置妥当,便单手托腮,侧坐在桌旁,就那样看了他很久,最后彻底笑弯了眼睛:“嗯!果然很勇敢嘛。”
勇敢?自己?要不是嘴里含着异物不好回话,宗三左文字一定会笑出声来。他听过各种各样的形容词,也许就数这个词最荒谬。
“这叫做体温计,专门用来看身体有没有发烧。虽然是件便利的东西,不过大家都没见过,难免有些疑虑。迄今为止用上它的人当中,你可是最干脆的,厉害啊。”
厉害?这个词比刚才那个还不能忍。顾不得时间有没有到,宗三伸手取出那根叫做“体温计”的短棍,反驳:“你好像还不了解吧?打刀当中,我可是最弱的哟?”
药研藤四郎走过来,右手撑在床上,左手从宗三左文字手中接过那支“体温计”,却没有立刻离开。
恰恰相反,他就着令人无从回避的姿势,凑得更近,近到宗三可以透过镜片,从那双紫玉色瞳眸里看清自己的倒影。
“我了解。”药研藤四郎的声音,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,认真到吓人,“你有多强……我了解。”
药研藤四郎来到织田家时,是个寒冷的冬日。
下了好多天的雪方刚刚告一段落,阴沉许久的天终于放晴,远近山峦、高低房屋,都只剩千篇一律单调刺眼的白。
雪时不时从树上、屋檐上掉落,落在雪地上,砸不起半点动静,就像这个时代不断落地的、不知属于何人的头颅,掉了,没了,无声无息。
经过永禄之乱,从足利将军家骤然沦落到松永氏手里,见到了许多背信弃义、为利弑主的卑劣行径,均是药研藤四郎付丧神生涯中所未曾见过的。
织田家,不过是近几代崛起的新兴家系,可有了拥立将军的大义名分,有了足以藐视周遭的军力,便任凭谁也难抵挡……就连那个反复无常的松永久秀,也要将自己送来这里,表示归顺。
乱世里,终究是势利大过天。
药研藤四郎站在檐下,不无嘲讽地看着白茫茫的庭院。
——然后,他看到了那个身影。
薄红发丝桀骜地卷翘着,一身奇异的僧袍,用的是绝不合常规的深粉色,连外面的袈裟也是红的……
那样触目惊心的红,那样凛然决绝的姿态。
简直像一枝公然拒绝神祗安排,偏要不合时令地在寒冬绽放的樱花,分外鲜明地耸立在雪地上,凌厉地伸向苍穹。
宗三左文字。
到那时,经历过改磨、刻字的他,已在织田家待足了八个年头。其实只需要告诉自己“这是我现在的主人”就可以轻松安逸享受一切,宗三左文字却拒绝服从,拒绝认命。即使后来,当所有人都在织田信长“天下布武”的旗帜前折腰,唯有这把刀,既没有被喧天尊荣诱惑,也不曾为骇人武力屈服,直到最后的最后,也不曾认织田信长为主。
宗三左文字,确实是药研藤四郎平生所见,最强韧的刀。
即使只是身量娇小的短刀,一旦采取如此体势近距离逼视,也有超乎想象的迫力。
宗三左文字很不自在,试图挪动位置摆脱钳制,却不小心牵动伤口,痛得眼前一黑,咬紧牙关才勉强没有叫出声来。
见他这样,药研藤四郎脸色一变,立刻在床边坐下,拆开伤员身上重重绷带,来回检查了好几遍,表情终于缓和了些,长长出口气,回身取了些药膏涂抹上,又一丝不苟地给他把绷带原样包回去。
自始至终,他的动作都放得极轻极柔。
终于做完这一切,药研藤四郎收好东西,望着宗三左文字,似乎想说些什么——不等他说出半个字,外面突然传来晨会的钟声。
原来,不知不觉间,天早已经亮了。
“我先去集合。”药研藤四郎站起身,一边迅速更换装束一边说,“早餐我会带回来的,还有什么需要的吗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那就一会见。”
拉门拉开,又重新关上,手入室里突然安静了许多。
他刚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,到底打算说什么呢?宗三左文字不由自主想着。
— 本丸 —
“……秋田藤四郎,一期一振,以上几名,今天出阵。”
“请等一下!”在本人开口之前,弟弟们先发出了疑问的声音,“一期哥还带着伤,能让他休息一天吗?”
“只是中伤,应该不要紧吧?三方原不是难度很高的战场,现在本丸人手和资源都不足,只能劳烦大家辛苦点了。”
“对不起,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多要求,可,可是,主,一期哥他,他……”
“——你们几个,是打算违抗主命吗?!”
“乱,五虎退,没事的。我遵从主人的命令,长谷部也请·归·位·好·吗?”
乱成一锅粥的时候,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。
“如果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战斗的话……这次,我去吧……”
全场一片静寂。
这个慢到令人忍无可忍的语速,确实是——
江雪左文字?!他?!请战?!
太过魔幻的展开,令在场所有人都一时愣住,没能作出反应。
“你愿意出阵当然是最好的,可宗三昨天刚重伤吧,你去了谁来照顾他呢?”
“宗三啊……恐怕,他并不需要我的照顾呢。”江雪左文字回答,后半句变得很轻很轻,轻到没人能听见,“……莫如说,我不要出现,更好吧……”
“也对,药研在呢。那好,江雪左文字代替一期一振,其他人选不变,目标三方原,出战!”
这支部队里大多是粟田口一派的短刀与胁差,江雪左文字突然请缨加入……难道是因为昨天被自己当面指责,打算借机报复到弟弟们头上?
怎么说也是本丸的战友,把别人想成这样实在不是一期一振的习惯,可是,如果是那个连亲弟弟也能见死不救的江雪左文字,似乎再糟糕的猜想,都不无可能。
一期一振突然后悔起了昨天逞一时之快,那样指责江雪左文字的事。
事到如今,怎么办才好?
—— TBC